愛讓荒原春風拂面 王 敏 恰逢新疆本土大型歌舞劇《情暖天山》于國家大劇院公演,筆者看后感慨良多。全劇以母親阿尼帕·阿力瑪洪生病住院,驚聞消息的兒女們從各地陸續趕回捐血救母為引子,卻發現除了長子吐爾洪、其他七個兒女血型均不匹配,由此引發親子吐爾洪與養女對母親撫養經歷的深情回憶,在他們差異性的視角共融中,譜寫了一曲關于母愛的贊歌,最終以母親從昏迷中醒來,一家喜極而泣,闔家團圓劇終。 值得一提的是,該劇的敘述方式令人耳目一新,采用時空交叉的敘事方式,化用了好萊塢經典三幕劇的結構特點,以說唱人艾爾肯的唱詞為敘述者的抒情視角,以醫生的唱詞為敘述者的客觀視角,以長子吐爾洪與養女同時獲得錄取通知書,阿尼帕媽媽苦于家計,掙扎于兩人誰去念書的倫理選擇為第一次情節轉折點,以擔憂的阿尼帕媽媽在暴風雨之夜尋找傷心出走的兒子掀起劇情高潮,以養女喻越越回憶幼年滿頭膿包被阿尼帕媽媽收養為第二次情節轉折點,以她出嫁時的婚禮麥西來甫為第二次高潮。 在處理這兩次情節高潮時,創作者以精妙的敘述技巧、臺詞設計、舞美設計、導演調度以及華麗唱腔為我們綜合呈現出一幅美輪美奐的舞臺視聽精品。當艾爾肯唱起“為什么雪蓮花在山頂綻放嬌艷/是風雪澆灌出堅強的容顏/媽媽帶著我們共同走過曲折的歲月/走向了春天”時,舞臺出現了前景后景的時空分割,前景處是現實時空中守在病房前,擔憂媽媽生病的成年兒女,后景處是親子與養女的個人視角,分別回憶起各自與母親的相處經歷,令人動容。尤其在處理母親選擇兒子與女兒誰去念書這場戲時,前景處舞臺追光里,回憶中,迪里拜爾以圓潤的高音完美地演繹了這位痛苦母親的內心獨白:“白云,我該選擇誰,天山,我該選擇誰”,最終決定讓女兒去念書時她又唱道:“我的女兒,你經歷了太長的冬季,太多的哭泣,我怎么能把希望的門窗再對你關閉/我的兒子,你是草原的漢子/你是家中的頂梁/這個家需要你/幸運的馬車只能有一個乘客”;后景處是現實時空里,七個成年兒女的爭相問詰,現實時空與過去時空交織,極具張力與舞臺表現力地表現了一位荒原母親在現實與理想、血統與倫理中艱難調和的精神處境。 這讓人不由想起“2009感動中國十大人物”頒獎詞中對這位母親的評價:“不是骨肉,但都是她的孩子,她展開羽翼,撐起他們的天空。風霜饑寒,全都擋住,清貧苦累,一肩擔當。在她的家里,水濃過了血,善良超越了親情。泉水最清,母愛最真!” 毫無疑問,《晴暖天山》是一部集思想性、藝術性與觀賞性為一體,歌頌母愛無疆的精品力作。它極其難得地涉及到多民族族際交流的真實經歷,它通過一個維吾爾族母親與她的多民族孩子間、多民族孩子個體間的情感交流、細節鋪陳實現了戲劇舞臺藝術建構中族際交流的紀實表述,它以母愛為橋梁,實現了對跨民族、跨區域、跨宗教、甚而跨血統以追求人間大愛的價值的一種藝術傳遞。一如全劇主題歌詞所唱的那樣:“愛讓荒原聽到春風的呼喚,愛讓雪蓮屹立不朽的風采,愛讓千年冰雪融化開,化成春水萬流匯成一條血脈”。一如我們的血液中有多種血液匯流的,我們的民族文化也是多民族基因共同建構的,就此而言,《情暖天山》是贊歌,更是記錄;是寓言,更是現實。 (作者為新疆大學影視藝術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