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多人來說,舞蹈就是小眾的藝術,不管你是多牛逼的舞者,專業如何做到極致,拿過多少舞蹈界的“奧斯卡”獎項,成為明星的寥寥可數。連楊麗萍自己也感慨,很多朋友見到我都說,怎么你們舞蹈圈除了你,就是黃豆豆,沒別人了嗎? 很多人看到春晚舞臺上絢麗的舞蹈人墻,卻少有人注意到個體的舞者,關心他們背后的故事。2月16日,東方衛視一檔致力于打造舞蹈明星的節目《舞林爭霸》開播,集中展現了一批國內頂尖的專業舞者,讓更多人關注到舞者這個群體。 入行:多是父母意愿 舞者入行早,入行時大多還是七八歲的小孩,連什么是舞蹈都沒概念,所以大多數舞者入行都是父母或老師的安排。 2012年龍年春晚的點題舞蹈《龍鳳呈祥》的領舞李倩就說她8歲學舞,當時只是因為爸媽想讓她練練氣質。后來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也是父母希望她進入部隊。 跟李倩合作《龍鳳呈祥》的舞者張傲月的入行理由更是母親的“一意孤行”?!拔覌屘貏e喜歡楊麗萍的《孔雀舞》,加上她本來就特別想要個女兒,就把原本學著武術的我拉進了舞蹈圈。” 上海歌舞團的首席舞者侯騰飛則是在一場六一兒童節晚會上被老師發現了有舞蹈天分,爸爸又特別愿意讓他嘗試新東西,于是11歲的侯騰飛就入行了。 當然也有例外,半路出家憑著自己的愛好開始學舞的也不在少數。特別是街舞的進入門檻不高,鑒于國內現在沒有專門教授街舞的院校,學街舞的人大多出于個人愛好,報培訓班學習。但由于芭蕾、民間舞、古典舞、現代舞等舞種需要舞者從基本功練起,過了特定的年紀就荒廢了,所以都是從娃娃抓起。 金宇算是一名特殊的街舞愛好者,體重240斤,龐大的塊頭很多人連他能倒立都不相信。但他堅持街舞已經十年了,2012年還在上海開了舞房。初中時,他看見朋友練街舞,覺得很酷,也想學。但朋友認為他胖練不了,就打賭他一星期能倒立就帶他玩。結果,金宇真的花了一周時間學會了倒立,這一學就堅持到了現在。 沒保障:種子選手因傷做了冷板凳 每個舞者身上都帶著傷,這幾乎是個毋庸置疑的行業定律。一方面,經年累月的訓練、比賽、演出,意外受傷的狀況時有發生。另一方面,不像運動員有專業科學的保健,舞者根本沒有保健師,更別提放松按摩,隨著年齡的增長各種病痛就隨之而來了。 侯騰飛說年輕的時候完全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即使受傷也不會好好護理。2010年,為了準備個人舞蹈專場,他帶傷訓練,導致傷痛加劇成腰椎間盤突出,專場結束后在醫院躺了一星期,此后他的腰椎就一直不好。一直沒有保健師,侯騰飛就自己抽時間去針灸治療,“我們身邊的朋友都說,舞蹈演員吃的是青春飯,但身體是自己的,沒有保健師,只有我們自己保護自己了?!?br> 傷痛帶給舞蹈演員最殘酷的在于機會的流失。就像第二外語不經常聯系就會生疏,舞者一天不練功就是損失,臥床哪怕一天,舞者都會不安。這也是很多舞者傷痛一再復發的原因,根本自己都放不下心休息療養。 張傲月在解放軍藝術學院讀中專時,曾是院內重點培養的1號種子。然而,一場炎癥剝奪了一切?!霸卺t院住了3個月,整個人都廢了?!被貞浧鹉嵌谓洑v,張傲月唏噓不已,“我們圈內有句話,一天不練功自己不在了,兩天不練功老師不在了,三天不練功觀眾不在了。我是三個月啊,這是什么概念!” 苦:減肥是一輩子的斗爭,壓軟度是兒時的噩夢 女舞者從入行起就要與之搏斗的就是體重了,減肥簡直就是一輩子的斗爭。 李倩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在舞團每逢一三五就要過秤,重了就要去操場跑步。學校實行全封閉管理,特別嚴,根本不讓出去買零食,老師還會來突擊檢查柜子,所以她自小就沒吃過麥當勞和肯德基等快餐食品。為了維持體重,即使訓練再苦再累,李倩也不敢加餐,就怕胖。 練舞蹈的人都要經歷短則5年,長則7年的基本功訓練。壓軟度是每個學舞孩子的噩夢,打底子的時候不管有多疼,老師都會狠狠心使勁練他們。 侯騰飛記得自己坐在猶如“老虎凳”的訓練模具上,被掰得哭爹喊娘都不能下來,孩子們都會喊:“老師,別掰了,別掰了,疼!”老師就說:“沒事,沒事。”照舊往下踩。 教育:中專5年、大學4年 張傲月就是解放軍藝術學院里的“編制外”舞者。中專畢業,他在二炮文工團呆了一段時間后覺得,要是想在舞蹈上有更進一步的提升,就要上大學。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后,他沒有分到編制,這意味著他要負擔每年23000元的學費。這對于張傲月的家庭是一筆沉重的負擔,“我媽到處借錢才供我上完大學”。 不過,像張傲月這樣家境不太富裕仍堅持舞蹈的還是少數,他談到自己班上練舞的同學家境好的居多,大概60%到70%的人家庭條件都不錯。 收入不高:首席月入15000已算高薪族 楊麗萍認為,純粹的跳舞,名利自然而來。但純粹跳舞對于很多生活在一線城市的舞者,根本不太可能,總免不了操心生活。 即使現在是上海歌舞團的首席舞者,侯騰飛坦言收入并不高。前幾年,他每月的收入在5000元左右,普通的伴舞就更少了2000元都不到。盡管舞團提供住宿,要在上海生活,也過得挺緊巴。今年團內漲工資,他每月15000元,生活上當然寬裕了,但要想在上海買房,沒有爸媽的資助根本不太可能。這還算是體制內舞團里酬勞高的了。 張傲月現在北京的海政文工團,每月底薪4480元,團內安排的商演每場5000元。但商演大多集中在年底,平常閑的時候他會接些私活,獨舞的價格從3000到10000元不等,有時候接到舞劇酬勞會高些,大多在10000到20000元。有時候,身上有傷痛,接不了商演就只能拿底薪。留出自身開銷,給父母的家用,張傲月說現在的工資水平停留在能養活自己。 自己經營舞房的街舞愛好者金宇的苦惱是,他的舞房開了大半年就快支撐不下去了。不像大舞團有商演的門路,學員又不穩定,舞房的經營狀況并不好。糟糕的是,市場還被一些不守規矩的人搞壞了,“一場演出我們出500,幾個大學生說我們出50,商家肯定要便宜的嘛,反正老百姓看到翻跟斗、倒立就會鼓掌的。我們就是中國hip-hop的墊腳石。”市場的混亂,讓“金宇們”的謀生之道愈發困難。 我要成名?成名之路難于上青天! 楊麗萍曾感慨,很多朋友見到我都說,怎么你們舞蹈圈除了你,就是黃豆豆,沒別人了嗎?很多舞者談到這個問題都有些支吾。每個人當然都想成名,讓更多的人看見自己跳舞,但尷尬的是中國的舞蹈演員多如鴻毛。中國舞蹈家協會活躍著5000多名舞者,他們大多是來自“體制內”,而更多的“體制外”舞者則難以其數。 在音樂屆,即使不景氣,也不時有“超女”、“快男”、《中國好聲音》等選秀造星平臺,推出新興有實力的歌手。但在舞蹈屆,普及度最廣的平臺就是春晚等大型晚會。而獲得過“桃李杯”、“荷花杯”等舞者也只是在業內出名,說起他們的作品、名字、舞蹈風格,老百姓就知之寥寥。 現在東方衛視的舞蹈真人秀《舞林爭霸》里網羅了大批專業舞者,致力于打造舞蹈明星。參賽者也有很多抱著“明星夢”來的。張傲月就毫不諱言他想奪得《舞林爭霸》的冠軍,成為舞蹈明星,讓更多的人看到我跳舞。 然而從社會回響來看,這檔節目盡管是東方衛視聯手《中國好聲音》團隊燦星制作,但節目自2月16日播出以來,在話題度與傳播力上并沒有成為舞蹈界的“中國好聲音”。 結語:堅持,為了夢想 舞者的收入不高,傷痛纏身,成名又難,但這些舞者中無論是想自由跳舞的李倩,期待成為國家一級演員的侯騰飛,渴望晉升舞蹈新星的張傲月,還是希望能把舞房經營下去的金宇,他們都堅持下來了,為了同一個夢想——跳舞,并讓更多的人看見他們的舞蹈。 可能許多年以后,這個時代能被記住的舞者還是楊麗萍、黃豆豆或者金星,但淹沒在人墻背后的舞者自己記錄了他們不平凡的舞蹈路。 正如電影《追夢赤子心》中,堅持多年創造奇跡的魯迪所說:“夢想,讓生活得以忍受?!辈还苁强噙€是難,每一位舞者請堅持,為了夢想。 |